我們看到預期心理會改變我們對經驗的感知與了解。這則探討安慰劑效應,我們會看到除了信念及預期心理會改變我們對視覺、味覺及其他感官現象的感覺與詮釋之外,我們的預期心理也會改變我們的主觀經驗,有時候影響之深,甚至連客觀經驗都會遭受波及。
更重要的是,我想要探討安慰劑效應尚未完全為人所知的面向,也就是價格對這個效應所扮演的角色。昂貴的藥是否會讓我們感覺比便宜的藥更加有效?昂貴的藥真的會比便宜的藥讓我們的身體更加健康嗎?昂貴的手術以及新一代的醫療器材,例如數位化的心律調節器及高科技的冠狀動脈支架,效果又如何呢?他們的價格會影響到所產生的效果嗎?若是如此,這是否代表美國的健保支出將會持續攀升?好,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
「安慰劑」(placebo)來自拉丁文,原意是「我會好起來」(I shall please)。十四世紀時,人們用這個名詞指稱在葬禮上被雇用來假扮為死者慟哭啜泣的送葬者。1785年時,這個名詞出現在《新醫學辭典》(New Medical Dictionary)上,是不受重視的醫療方法。
醫學文獻上最早有關安慰劑效應的記錄之一,是在1974年。一位名叫蓋爾比(Gerbi)的義大利內科醫生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當他把某種蟲子的分泌物塗在疼痛的牙齒上時,這顆牙齒會有一年時間不再痛。蓋爾比繼續用這種蟲子的分泌物治療了上百位病人,並且一絲不茍地記錄下病人的反應,其中有68%的病人都回報有一年沒再牙痛。我們雖然並不清楚蓋爾比及蟲子分泌物的故事始末,但我們卻知道蟲子的分泌物其實無助於治療牙痛。重點是蓋爾比相信這些分泌物有效,而且他絕大多數的病人也都這樣相信。
當然,蓋爾比的蟲子分泌物不是市場上唯一的安慰劑。早在當代醫學昌盛之前,幾乎所有醫藥都是安慰劑。蟾蜍眼、蝙蝠翼、狐肺乾、水銀、礦泉水、古柯鹼及電流,五花八門的商品都號稱是治病良方。當林肯總統遇刺後,躺在福特戲院(Ford’s Theater)對街的公寓裡奄奄一息時,據說他的醫生所開的處方要求用「木乃伊藥膏」塗在他的傷口上。人們相信將埃及的木乃伊磨成粉末之後,能夠治療癲癇、膿瘡、疹子、骨折、癱瘓、偏頭痛、潰瘍及種種疑難雜症。甚至到了1908年時,仍舊可以透過默克(E. Merck)公司的型錄訂購「純正埃及木乃伊」。即使到了今日,想必還有人在使用這項秘方。
不過要比恐怖,木乃伊粉末還不是最嚇人的。十七世紀時,有個「包治百病」的處方這樣寫著:「找到二十四歲紅髮男子死亡未滿一天的新鮮屍體,此屍體要毫無瑕疵、未受重創,最好是吊死、死於輪下或遭尖刺刺死……置放一天一夜、吸收日月精華之後,切成碎片或條狀,灑上沒藥或蘆薈粉末,以除去苦味。」
我們也許會認為今非昔比,但事實不然,安慰劑對今時今日的我們而言,魔力依舊不減。例如多年來,外科醫生以為切除腹部多餘的結痂組織,就能對付慢性腹痛,直到有研究者用對照組做假手術,證實病患的腹痛一樣減緩,才改變這種觀念。恩卡尼(encainide)、氟卡尼(flecainide)及美西律(mexiletine)被廣泛當成「標示適應症外使用」(off-label,譯注:將藥品用於標示許可適應症以外的症狀)的藥物用來治療心律不整,後來卻發現它們會造成心跳停止。研究者測試六種先進的抗憂鬱藥物之後,發現有75%的效用皆可在服用安慰劑的控制組身上看到。同樣的安慰劑效應,也可見於治療帕金森症的腦部手術上。外科醫生在好幾位病人的頭顱上鑽洞,但沒有進行全部的醫療程序,接受假手術的病人跟接受全部手術程序的病人,手術後結果是一樣的。諸如此類的例證可說是不勝枚舉。
也許有人會辯稱,這些現代的醫療程序及藥物是基於善意而發展出來的。此話不假,但是使用埃及木乃伊治病也是出於一片好心。而且有時候,木乃伊粉末還跟其他藥物的治療成效不相上下(至少也沒比較差)。
真相是,安慰劑是靠暗示的力量發揮作用的。安慰劑之所以會有效,是因為人們相信它有效。你看過醫生之後,就會覺得好多了;如果你的醫生又是備受讚譽的專家,或你吃的藥是廣受好評的新藥,你甚至會覺得好得更快。但是我們是怎麼受暗示影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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